我的书法研究生教育设置在历史文献学专业,学习内容是中国古代书法文献与书法史,重点在于学术,临帖和创作由学生课余自学。唯一的例外是我的首届书法研究生班,曾有一定时间的书法实践教学,并讲授“书法鉴赏与创作原理”课程。
王始钧同学就读于我的首届书法研究生班,获硕士学位,现为齐鲁师范学院专业书法教师。始钧自学书法甚久,用功亦勤,入学时他的小楷就已经很有根基了。据我所闻所见,即使是三伏酷暑,赤膊挥汗,习字也不曾间断。手抄本《红楼梦》等古典文学名著,都是其奋发学书的见证。
今始钧毕业多年,中间虽有联络,然出于职业习惯,总是要求其多读书,常写文章,讲论书法的时候很少。其实,我心里很清楚,要想使作品入选参展,跟随时尚是一条捷径,老师既然不能保证给予学生什么,也就不应多加干预,不做任何硬性规定。学生中能写好字的多是直接临行草书帖,较早地随着社会风气而加入个人理解变化,像始钧这样具有较好的楷书功底的人不过二三子而已。
去年夏天,始钧把他印制的作品小折页拿给我看,高兴的是,他的行书不论大小字,都能于收敛中见其韵外之致,能够找到自己的位置。对传统而言,是古而能今;对时尚而言,是合而不同。作品清楚地表明,学养在逐渐发挥作用。尤其是他临杨凝式《韭花帖》,笔力沉潜,体象开阔,颇见功夫。如果不能亲和传统,守住寂寞,是不会有这种选择与审美投入的。他的草书使转纵横,很注意取势,神情放逸而无刻意做作之态,体现了书法的自然之美。他的楷书大字以碑为主,能以笔媚化掉刀斧刻厉之迹,且能运笔变化,结体质朴,少见刻意安排之痕迹。
在我的学生中,始钧的学术和书法基础不算最好,但他踏实肯干,很让我放心。《书谱》有“自鄙者尚屈情涯,必有可通之理”的话,始钧虽无自鄙与自矜,目前虽有未通之处,也必有可通之希望,此为我所深信不疑。
(本文作者为吉林大学博士生导师、中国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会主任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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